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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揚從小就是個可憐的孩子,父親因為外遇拋棄了他們母子兩人,家中的生計全靠母親打零工把他拉拔長大,只是文揚十八歲的那年母親應勞累過度過世了。

 

當時文揚正在一家鐵工廠裡工作,不幸的是工廠也因景氣不好而倒閉,文揚隨後輾轉找了一些工作,但是都幹不久。

 

文揚的朋友建議他,不如到城裡碰碰機會,搞不好能夠有好的未來,文揚考慮了幾天,跟朋友們借了些盤纏,說好等他回來後就一定會把錢還給他們,其實朋友們也不是很計較這些小錢,大夥兒的心裡頭還是期望文揚可以在城裡頭闖出一翻事業來。

 

文揚真的到了城裡來了,他先找了間簡陋的房間,至少先安頓好自己是第一要件嘛!然後買了份地圖與報紙就開始找起了工作來了。

 

他先找了間公司,老闆問他會不會電腦,文揚從小到大就沒碰過啥麼電腦,當然老闆沒有任用他。隨後又找了間漁貨行,問他會不會開車,文揚也說不會,老闆還是沒有任用他。

 

文揚找了好幾天的工作,但是都沒有下文,隔壁房裡住著一位胖胖的中年人,知道文揚要找工作,很爽快地答應要幫文揚的忙。

 

「明天就跟我到橋下去吧!那兒會有人找些粗工,到時就會有工作可幹了!」中年人非常爽快地說,還頻頻拍打著自己的胸脯。

 

文揚滿心感謝地關了燈上床睡覺,這一晚上是他好久以來最為輕鬆睡著的一天,因為他至少不用為明天或許是否有工作而煩惱著。

 

一大早中年人就帶著文揚到橋下等著工頭來挑選工人,只是過了很久,瘦巴巴的文揚及癡肥的中年人都沒能讓人挑上。

 

中年人安慰著文揚,不用擔心,俗話說的好:『船到橋頭自然直。』有啥好煩惱的事呢?兩人步行地來到橋對面的公園裡,中年人到商店裡買了包花生,一罐沙丁魚罐頭,一瓶普通又廉價的酒。

 

「少年仔!今天算是運氣不好,以往大夥兒可是搶著要我去幹活呢!來,喝一杯吧,今朝有酒今朝醉!」中年人倒了杯酒端起來給文揚。

 

文揚平時並沒有喝酒的習慣,以前在工廠上班時除非有特別的慶典或節日外,不然他準是滴酒不沾的,因為他的酒量極為不好,一杯下肚隨即就整張臉紅的像關公似地,然後就傻笑地醉倒。

 

文揚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喝酒,中年人拉開嗓門地說:「喝!」文揚心想這中年人待他不錯,至少找了個機會給他試試,只是今天的運氣不好,明天總該會有工作了吧?心想:「喝了這杯酒算是給這位中年人一個面子,至少也算是給他的一點點小小的敬意吧?」

 

文揚抓了把花生塞進了口中,然後拾起了筷子夾了片沙丁魚放入口裡,這兩種食物在口中嚼啊嚼地,然後舉起杯來,一口就把酒倒入咽喉之中,他皺著眉頭,吐了吐舌頭,中年人在一旁豎起了大姆指說「讚!少年仔酒量不錯喔!」

 

文揚接著也不知又喝了幾杯,其實也沒多少杯,一瓶酒能裝多少的酒啊!只是這對文揚來說確實是種折磨,他滿臉通紅地躺在公園的草皮上,像極了只誤上陸地而被曬熟的螃蟹。

 

他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,一覺醒來便覺得滿天星斗納入眼簾,「我究竟睡了多久了?」文揚問了自己,他左瞧右看,見不到那位中年人,勉強地站起了身子,抓抓身上被公圓裡的蚊子叮的一堆包,緩緩地走回他所租的房間裡。

 

他一進房裡就發不對勁了!行李全被翻的亂七八糟,衣服散落滿地,他心想遭了小偷了!趕緊把行李頭的皮包拿出來看,那筆向故鄉朋友所借的錢全都一毛不剩了!

 

文揚不知如何是好,敲著中年人的房門,想向他說遭了小偷看看有何辦法可以尋回。這時房東從樓梯口走了過來,冷冷地跟他回了句「這傢伙中午付清了房租搬走了!」

 

文揚的錢全都被這中年人偷走了,文揚跟房東說明了狀況後,很快地也被趕了出來,畢竟沒錢租房間,房東怎可能讓你白住著呢?

 

文揚單獨地來到橋下,等著能否有機會碰上中年人,等了好幾天就是沒見他的蹤影,他聽說在十九區那頭有個鳳海宮的對面有塊廣場,若是在那邊去經常會有一些人準備些糧食給人吃,他問明了方向,拿出了剛到城裡來所買的那張地圖,仔細地研究一下,便往鳳海宮的方向而去。

 

那廣場是有分地盤的,初來者是不能越區住宿,文揚就利用白天跟商家要些空罐頭及紙箱,然後拿去變賣換些錢來度過三餐,晚上就窩在最角落處矇著臉睡覺。

 

靠著這種方式文揚也挨了四個多月了,他也逐漸熟悉這群人的生活邏輯,一大早文揚又到附近店家收些紙箱,當他想回到他的地盤前在垃圾堆裡拾到了支機車的廢棄排氣管。

 

「老天對我也真不錯!今天有這寶貝讓我撿,這是五金類可以多賣點錢吧?」文揚非常高興地將那支排氣管帶回,他其實真的很想回到故鄉,只是欠了朋友的錢還沒有著落,而自己現在連三餐都吃不飽還遑論買張回鄉的車票。

 

晚上他又矇著頭睡著了,他夢見母親,他永遠記得母親常跟他說「凡事多忍耐!天公會疼憨人的!」他也夢到他到了一個可以準時吃著三餐的地方,他不斷地夢,夢著夢著自己都滿足地笑了出來。

 

忽然間文揚覺得他的頭被人踢了一下,趕緊起身一看,原來是名醉漢被他絆倒了。

 

他扶起那名胖胖的醉漢起來,一見醉漢的容貌,不正是那位偷他所有財產的中年人嗎?

 

中年人早已醉的不省人事,文揚不斷地追問他,究竟錢在何方?「錢?老子都花光了!你那麼一點小錢,哪夠我一天的花費啊?」中年人整個人癱在地上,大聲地囔囔著。

 

「你把我的錢全花光了?」文揚氣極敗壞地發出怒吼,不停地質問著中年人。

 

「花光就花光,怕你不成嗎?要錢沒有!要命的話,老子倒有一條命,來啊!」中年人爛醉如泥地說。

 

文揚一聽錢都花光了,心想這人害他淪落如此下場,害他歸不得故鄉,害他連下個月母親的忌日都無法上墳去祭拜,他一時怒火中燒地望著地上那支白天撿來的排氣管,迅速地拾起,氣沖沖地走到中年人的面前便使勁地朝他的頭上猛擊……

 

這一幕,眾人都成了目擊者了,文揚很快地就被戴上手銬被捕了,在警局裡文揚一語不發,他知道他已鑄下了大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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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汪文揚!你殺了人了!你真是衝動啊!」警員在警局裡對著他說。

 

「你的證件我看看。」警員從文揚的口袋中取出了證件仔細地看著。

 

「汪文揚,19歲,父親汪永慶……哎!怎麼那麼湊巧呢?被你打死的那名死者也叫汪永慶,我看看……你們兩人還是同鄉啊!還真是剛好啊!同鄉在異鄉打死了同鄉……」警員低著頭瞧著文揚的證件自言自語地說著。

 

此時文揚抿起了嘴角,淡淡地笑了一笑,他知道他那顛沛流離的生活即將結束,這下子他可有準時的三餐可以吃了……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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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宮莎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