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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山峻嶺穿雲而立,雪花飄在群山間,在峰頂有著一塊寬闊的平台,世人稱為穿雲頂。

 

穿雲頂上,今日擠滿了武林各路好漢,就只為了五十年前兩名武林俊秀的約定而來。

 

當年的武林俊秀少年如今都成了白髯飄逸的名家掌門,一位是少林的無濟禪師,一位是武當的昭虛道長。

 

空曠的穿雲頂各派豎起了名號大旗正迎風飄揚著,一旁的崑崙派小徒正竊竊私語著。

 

「師兄,為何無濟禪師及昭虛道長今日要在此比武呢?」崑崙派的小師弟問。

 

「這你就不知了,聽師父說五十年前我大明朝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時,少林及武當兩派都曾效過力,在太祖皇帝與陳友諒的鄱陽湖之役時,無濟禪師與昭虛道長兩人還是剛滿二十歲的少年郎,為那場戰役貢獻了不少心力。」崑崙派的師兄說著。

 

「結果呢?這跟今日的比武有何相干呢?」師弟又問。

 

「別急嘛!聽師兄慢慢說來,結果當時大明朝開國時,太祖皇帝要論功行賞時就為了要立少林第一功?還是武當第一功?而煩惱著。」

 

「這還不簡單嗎?兩派都封為第一功不就好了嗎?」

 

「你可說得輕鬆,問題就在於爭論不休,結果就兩個門派各派了一名高徒在這穿雲頂比武,哪知道兩人的武功不分軒輊,比了三天三夜都分不出個高下來。」師兄滔滔不絕地說給師弟聽。

 

「那怎麼辦呢?」

 

「就停止比武啊!經由雙方的協定,還有各大門派做為見證,約定十年後再比武決定高下。」

 

「那早該四十年前就分出個誰是武林至尊的天下第一功了吧?哪能耽擱到今日呢?」小師弟搔著頭問道。

 

「這就另有玄虛了,後來過了十年,兩方要再比武,結果少林派那邊推說禪師遠遊方外不克來比武,而武當方面也說道長正在辟穀修練內丹中,也就因此耽擱下來了。」

 

「那不就又要過十年嗎?」

 

「就是又過十年後,狀況又來了,武還是比不成,兩方又有了理由,少林這會兒說是禪師正在閉關,武當則說道長正在建羅天大醮,這次又耽擱了。」

 

「唉!接下來呢?」

 

「接下來每十年都耽擱了,這次還是因為各大門派的堅持一定要比,兩位高人才得以重現穿雲嶺上,小師弟你還真有眼福,若是十年前他們就比過武的話,你那時還穿著開襠褲,想上這山都沒輒,還休談看高人比武,你想得美喔!」師兄道,而小師弟在旁暗地做著鬼臉,心裡頭想著師兄也只比他大兩歲,當時還不是穿著開襠褲嗎?

 

「師兄,你認為是道長的功夫高?還是禪師的功夫高呢?」師弟又問。

 

「這就很難說了,無濟禪師學的是童子功,有金鐘罩護體,練的是硬氣功,加上他的龍爪功,那可厲害囉!」

 

「那就是禪師厲害囉?」師弟問道。

 

「這個嗎?道長的功夫是劍法及內力,他那套雷馳劍法可不得了唷!」

 

「師兄,你說得好像你曾看過兩位高人施展武功過,你何時瞧見呢?」

 

「這……這是師父說的啊,他五十年前瞧過兩位高人在此比武過!」師兄道。

 

「五十年前?師父今年也才五十二歲,那當時師父才兩歲怎麼可能見過兩位高人比武呢?」師弟詫異地問。

 

 

「這……你問我,我問誰啊?你問師父去吧!」師兄指著師父說,師弟一見無趣便停止了追問。

 

穿雲嶺上煙霧飄渺,眾人等待著無濟與昭虛的到來,沒一會兒兩人終於出現在平台上。

 

昭虛道長先出現,一身道袍白色的長髯直到腰間,瘦削的身形,一付仙風道骨之姿,身後背著把武當的名劍『浮嵐劍』,如同仙鶴般的屹立在天地間。

 

接著無濟禪師也出現了,一件紅色袈裟披在身上,手持把少林『混元杖』,也是白髯隨風飄,身形較昭虛道長粗壯精實。

 

「道長,好久不見了,老衲足足有五十年未曾與道長會面了,善哉!善哉!」無濟禪師先上前行禮。

 

「真的是五十年未見了,貧道亦五十年未見禪師尊容,幸會!幸會!」昭虛道長回禮道。

 

「記的當年你我合手協助太祖皇帝鏟除梟雄陳友諒,接著又合力大破元兵,不知道長可記得?」無濟禪師說。

 

「當然記得啊,當年我在鄱陽湖一役與禪師一同泅水潛入陳友諒的船上,然後潑油放火,讓他的水軍全軍覆滅,太祖皇帝方得在南京稱王。」昭虛道長捻髯說。

 

「沒錯,當時我還怕火點不燃,特意將打火摺子用浸過油的羊皮子包好,然後……」無濟禪師話未道盡,一名丐幫的長老便上前來,向兩人說了幾句話。

 

「各位比武開始!」丐幫長老宣佈著。

 

此時眾人一片鴉雀無聲,連嶺上的樹葉掉落都聽的到聲音。

 

兩位高人相隔約三步之遙,禪師舉杖一時威風凜凜,道長寶劍出鞘,右手持劍,左手則伸長劍指,英氣凌人。

 

兩人的眼神皆銳利地注視著對方,風拂動著兩人的長髯及衣衫,兩人依然不動地凝目相望。

 

「師兄,他們怎麼都不動呢?」崑崙派的小師弟將嘴湊近了師兄的耳邊小聲地問道。

 

「這你就有所不知了,高人對決總是先以氣對峙,看誰沉不住氣先出招,露出了破綻後就勝負已明,所以兩人不動,這就是武術的最高境界,你太嫩了!江湖中你還得慢慢地學著呢!」師兄也將嘴湊近師弟的耳旁,悄悄地說著,語氣甚為得意。

 

「只是他們不知要站多久?師兄這穿雲嶺還真冷啊!」

 

「是很冷沒錯!我都快凍僵了。」

 

「師兄…………」小師弟忽然間打了個噴嚏。

 

無濟禪師與昭虛道長一聽此風吹草動,手上的兵器動了起來,混元杖與浮嵐劍互相敲擊起來,整個穿雲頂傳來一陣鏘鏘作響的聲音。

 

眾人看的目瞪口獃,一片叫好,兩位高人比武過招讓眾人大開眼界,只見此時兩人腳步移動越來越快,疾步朝著後山而去,互相追逐著,沒多少工夫,卻不見兩人蹤影。

 

「師兄,兩位高人怎麼不見了?」小師弟問道。

 

「蠢蛋,你難道不知這是在比內力輕功嗎?」師兄道。

 

穿雲頂上的各大門派一時皆環目四顧,不知如何是好,比武的人如今消失了。

 

此時方才那位丐幫長老大聲道「兩位高人想必是以輕功比試,環顧我武林中人應該是沒有任何人的輕功比得上兩位高人吧?不如我們各大門派就都在這兒等,待高人回來再說吧!」長老話畢後,眾人鼓掌稱好。

 

兩名高人相逐於山野間,未久來到佈滿雪花的山峰,此時兩人正兵器相擊時,一片白雪融化,抵不住兩人的重量,霎時道長及禪師皆跌落谷底之中。

 

不知經過多久,兩人緩緩甦醒,四目對視,只是兩人都受了傷,白雪覆在身上,兩人的長髯亦沾滿了雪花。

 

「道長,你如何?」無濟禪師問道。

 

「我受傷了,腳斷了吧?」昭虛道長回道。

 

「我也是,我的身子背後好似被重物壓過,現在動彈不得。」無濟禪師道。

 

「沒想到五十年後,竟是如此不堪啊!哈哈!」道長說。

 

「是啊!老衲還真是愚蠢啊,爭啥武林第一功呢?真是犯了貪、嗔、癡三毒啊!

 

「禪師休莫如此自責,貧道何嘗不是如此?」

 

「道長,老衲這數十年間為此問題不斷自省,這終究是你我之爭?還是你我二人被他人所迫而爭呢?」

 

「哈哈!他人所迫佔七成,門派榮辱佔兩成,個人好勝佔一成吧?貧道是如此認為。」

 

「道長倒是灑脫,能見的如此透徹,實在是老肭所不及處,只是老衲有一事在心中存疑已久,可否請道長為老衲解惑?」

 

「何事?」

 

「敢問道長,這五十年來為何都拒絕比武呢?」

 

「哈哈!這問題問得好!貧道亦有此惑尚待禪師開示!」

 

「道長說笑了,不妨你先說,老衲再行說之,若不能解老衲心中此一生至大的疑惑,老衲還真不想到西天去呢!」無濟禪師忍著痛說。

 

「不瞞你說,貧道身上功夫早就全廢了,這幾十年來會託詞避戰全都是怕死在禪師的童子功與混元杖之下,此次來到穿雲嶺,貧道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的。」道長兩腳皆折斷躺在山谷處緩緩地道。

 

「哈哈,善哉!善哉!道長何以功力盡失呢?」禪師問。

 

「五十年前,你我二人比武過後,我回到武當山後,因想增進功力練了些金丹藥丸自行服用,沒想到服用後,內力全失了。」

 

「原來如此!道長多慮了,老衲就算與你比武,也斷然不會取你性命,何況老衲也早於四十多年前亦功力盡失了!」禪師道。

 

「真的如此?」

 

「都怪老衲一時迷失犯了色戒,當年雲遊四方參禪悟機,結果到了江南,哪知在渡江之際,意亂情迷與船家女情投意合地鑄成大錯!沒想到童子身遭破,所練的金鐘罩及內力具失,老衲回到寺裡不敢張揚,也從不比試武功,由於從不展示功夫,武林間便傳說老衲武藝高強,越是不輕示,眾人越稱高,所以…….」禪師笑著說。

 

「原來是如此這般豔遇啊!禪師何足掛意,貧道亦常喬裝到各地尋花問柳,誰能知曉呢?」

 

「道長喬裝倒是容易,可惜我這光頭不好喬裝啊!」禪師爽朗地說。

 

「怕啥?我在各地青樓也常見光頭之徒,搞不好還是禪師門徒啊!」道長說。

 

「那老衲不就耽誤多年了?哈哈!善哉!善哉!若不是老衲幼時家貧,何以被送到寺裡當和尚呢?若出身富貴之家,老衲怎願當一輩子的和尚呢?」禪師伸手摸了摸頂上的大光頭說。

 

「哈哈!說得好!我衣中有壺酒,禪師可願飲之?」昭虛道長從衣裡取出了個葫蘆,大口飲了口酒。接著又道「色戒都敢犯了,難道不趕喝酒嗎?」

 

「哪有不敢?又不是不曾飲過!」禪師接住道長丟過來的葫蘆,大口地飲著。

 

「這真是人生的痛快事啊!」昭虛道長話一說完,一堆厚雪從上頭落下,將兩位高人深深地埋住了。

 

眾人久候兩位高人回來未果,等了好久也不見蹤影,派了人去找也尋不見二人,隨後便各自回到其名山勝地。

 

眾人下山之際。

 

「師兄,你以後要奪武林第一功嗎?」小師弟問。

 

「不了!我可沒那本事!」師兄說,「那你呢?你要嗎?」師兄又反問師弟。

 

「這……等我娘存夠錢後,會帶我回家,到時我想讀書,管他誰奪第一功啊!」師弟說。

 

「對啊!管他誰奪第一功呢?還比不上一碗熱湯呢!」

 

「對啊!師兄我們回去喝熱湯吧!走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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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宮莎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