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大媽自從老伴過世後就靠著她那攤炸雞排攤單獨地過著生活,攤位就擺在市場裡自家門口的騎樓下,雖然常會有警察來開單,不過扣除這些罰金的費用,倒是夠她一個孤家寡人過生活了。
曹大媽並不姓曹,而是她那過世的老伴姓曹,街坊鄰居都這樣稱呼著她,久而久之就喚她曹大媽,老伴過世後,她一個人就開始獨自擺攤,由於她的肉品來源經過精挑細選,還有她的獨家配方來醃漬雞肉,炸出來的雞排汁多味美,攤子上沒有招牌,大夥兒都稱為『曹大媽雞排』。
曹大媽嫁給老伴後沒有生育,不過她的老公由於是第二次婚姻,膝下還有個兒子,只是這兒子小名狗蛋,從小就竟是到處惹麻煩,進監牢裡更是家常便飯,而且對曹大媽更是目中無人。
狗蛋這傢伙自從他老爹死後就沒回過家了,原因沒有別的,就是因為還在牢裡服刑,算一算也差不多五年多沒回來了。
很快地狗蛋就要出獄了,曹大媽找了人將房裡重新粉刷,並且買了新的電視,無非就是想讓狗回來後能夠好好地洗心革面,能像個人好好地過生活。
一早曹大媽就買了麵線,試了口昨晚燉的香嫩的豬腳,就站在門口左顧右盼地等著狗蛋回家,今天她打算不做生意了,就專程等著狗蛋回家來,畢竟狗蛋的父親已經去世了,這世上就只剩她能夠代替狗蛋他爸來照顧他。
曹大媽索性拿了張板蹬擺在門口等著,鄰居老李從她面前走過問了句:「曹大媽,今天不做生意啊?」
「是啊,狗蛋今天要回來了!」曹大媽笑著回答。
「狗蛋那兔崽仔要回來了?這下子左鄰右舍不就又得遭殃了?」老李驚慌地問著。
「不會啦,以後我會看著他,不會再讓他去幹些狗屁倒灶的勾當了,你放心,我會看緊他的!」曹大媽從板蹬上站起來,彎著腰說著。
「那就好,真希望狗蛋能記取教訓,別再幹壞事了!」老李嘆著氣,一付不大放心似地離開;這也真是沒辦法的事,鄰居們從狗蛋小時候就飽嘗狗蛋所做的壞事,不是偷竊就是打人,從小就是個小太保的模樣,長大後居然就離家去,到外頭當了黑道小弟,幹了幾件壞事後被捉進了監牢,這五年多來也不知是否有改變了他。
天色已經晚了,曹大媽依舊在門口等著狗蛋回家,她將小小的火爐擺在門口,爐裡備好了木炭,就等著狗蛋回來。
「都已經半夜了,怎麼還沒回來呢?早知如此,我就該去那兒接他才對!」曹大媽心裡頭喃喃自語。
她把大門關上,心想狗蛋不會回來了,將小火爐收好,安靜地坐在沙發上,看著牆上掛著那幅老伴的照片心裡暗自度忖著,這回狗蛋回來希望他能變好。
有人敲著門,曹大媽第一個直覺就是狗蛋回來了,她趕緊應了聲:「是狗蛋嗎?等一下喔,我準備好就開門!」
大門還是砰砰地敲著,她連忙生了火,將小火爐裡的木炭燒的通紅,提著小火爐來到門口,再迅速地開門
「狗蛋你回來了!你跨過著個火爐,可以去霉運的……」曹大媽的話還沒說畢,狗蛋就一臉不屑地劈頭說:「開個門有那麼難嗎?要老子拼命地敲妳才肯開?」
狗蛋沒有將腳跨過火爐,卻直接舉起腳朝爐火一踢,整個地上佈滿了燃燒的炭火。
曹大媽見狀並沒有生氣,只有笑著說:「這樣也算是『過火』了,壞運去!好運來!」說完話後便提了桶水及掃把來收拾狼藉的地面,還不斷地說:
「你先坐著看電視,我等會兒煮碗豬腳麵線讓你壓壓驚……」
曹大媽煮好了豬腳麵線端上桌後,喚了狗蛋來吃,狗蛋一見就說:「就只有這碗東西嗎?我還以為有甚麼好東西!」
曹大媽微笑著說:「我去炸兩塊雞腿讓你吃吧!」狗蛋沒正眼瞧她,只有淡淡地說了句:「順便去買瓶高粱酒來吧,老子很久沒喝個痛快了!」
狗蛋就這麼地回來了,也這麼地住下了,不過他整天就是跟著曹大媽要錢,一剛開始曹大媽還有求必應地供給他,後來狗蛋就用搶的,就直接坐在家門口看著曹大媽做生意,只要顧客上門來光顧後,狗蛋就從曹大媽身上那件圍兜上的口袋裡掏錢。
若是曹大媽不給,狗蛋就砸了攤子,整個攤子上頭的雞肉與麵粉都凌亂地散落四處。
沒多久,狗蛋就開始耍賴了,揚言要賣掉房子,曹大媽當然不肯,畢竟這是老伴留下來讓她棲身的地方。
「我說要賣就是要賣!」狗蛋堅持要賣掉房子。
「這是你爸留下來的,絕對不能賣!」曹大媽說。
「妳又不是我親媽,妳管得著嗎?」
曹大媽一時不知如何回應,狗蛋確實不是她親生的小孩,不過卻是她從小帶大的,當年狗蛋的親生母親因病去世,住在他家隔壁的曹大媽看狗蛋他爸一個人帶著個小嬰兒可憐,常去幫忙照顧,後來也就自然而然地嫁給了狗蛋他爸了。
或許是可憐狗蛋這小子沒有親娘疼,曹大媽打從狗蛋小時候就溺愛著他,給他最好的供給,不過這小子不領情,專門給他捅簍子。
曹大媽面臨著狗蛋不斷地吵著要賣房子,有一次狗蛋一時喝了酒,還對曹大媽拳打腳踢地,她不敢報警,只上了藥局買了些藥膏藥布回來自行塗抹。
狗蛋真得是變本加利的放肆,家裡頭的東西不斷地被他拿去變賣,就連那部曹大媽剛買回來的液晶電視他都拿去賣。
「狗蛋,你太過分了!」曹大媽罵著他。
「反正我要賣房子,就是這麼簡單,不然就給我錢!」狗蛋整個人坐在沙發上,口裡叼著跟牙籤,一雙二郎腿擱在茶几上不停地抖動著。
曹大媽冷冷地嘆了口氣,沉默了數秒鐘,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說:「好,我賣,不過等一年後再賣,這段期間你也別再提賣房子的事,你要零用錢的話,我會給你,你要喝酒我也會買來給你喝,但是你千萬別再到處惹事了!」
狗蛋心想曹大媽願意在這一年內給他錢去花,並且說好一年後就會賣房子,於是便一口答應。
曹大媽依舊辛勞地擺攤做生意,她利用時間買了部電腦,並且上了社區開設的銀髮族電腦課程,學會了如何上網。
「妳買這電腦幹嘛?還不如省下這筆錢給老子買些酒來喝!」狗蛋看著曹大媽正在上網,自個兒唸唸有詞地說著。
「我現在是靠著網路行銷來推銷我這雞排,不然我要怎麼供的起你的揮霍呢?你沒看到最近我攤子上的客人變多了,這全都是我這部電腦的功勞啊!」曹大媽興奮地說著。
「反正我也不管那麼多,有吃的跟喝的嗎?快去拿來吧!」
「我去炸一些東西給你吃,我有準備高粱酒,我去拿!」曹大媽走進廚房,拿了兩瓶酒擺在狗蛋的面前。
「還蠻識相,一次來兩瓶!」狗蛋一見酒便打開瓶蓋,將酒倒在杯中,開始喝了起來。
「別急,別急,還有這些東西!」曹大媽炸了一大盤的食物,有雞腿、薯條、花枝等。
狗蛋大口地吃著說:「好像有點鹹?」
「還好吧?鹹一點才夠味,這樣比較好下酒嘛!」
「是比較好下酒沒錯,真的蠻不錯的……」狗蛋高興地吃喝著,而曹大媽則坐回座位上網著,還不停地拿了枝筆與一本筆記本,認真的寫著。
狗蛋的酒量越來越好了,從一次一瓶到兩瓶,現在則可喝到三瓶才濫醉如泥地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。而他的食量也越來越大,身體也胖了不少。
從他提出要賣房子後也一年又三天了,不過曹大媽沒有賣房子。
因為狗蛋在上個月一次喝的爛醉的夜晚腦溢寫中風了,曹大媽看著狗蛋癱在地上,她沒有馬上打電話請救護車來,只有從口袋裡掏出那本筆記本唸著:「飲酒過多及攝取過量的油炸、過鹹及高膽固醇食物會造成人體高血壓及動脈硬化,將會引起腦中風……」
事後狗蛋過世了,曹大媽也傷心了一陣子,不過由於網路上的宣傳,曹大媽一個人孤獨地做著生意,引起了不少網友的同情,紛紛地跟曹大媽光顧,而曹大媽的雞排生意越來越好了,還請了工讀生,她這下子可以輕鬆享福了,還有了多餘的時間去玩噗浪及Face Book。
對了!她在網路上的暱稱叫做瑪莉蓮,你有加入她成為好友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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